35_温柔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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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正式的课程从明天才开始,尤里安顿好了住处,就到学校去办理手续。由于不是应届生,手续相对繁琐,尤里拿着文件夹对照阿吉尔写给他的流程表,四处问着路,在各个办公楼间奔走。

  或许是周末有展览的缘故,今天校园里的人流量特别大,四处都能看的忙碌的身影。

  “欢迎来看二年级的艺术展,就在前面的小广场!”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跑过来,给尤里手里塞了一张传单。

  尤里拿着传单,不由得在校园中心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年轻的艺术生们在他身边川流不息,或三五成群嬉笑而过,或搬运着器材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伫立在人群中的黑发少年有何不同,也没有人探究他的过去。

  校园里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仿佛能照亮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待尤里办完所有手续,并记清楚了自己上课的教室后回到公寓,已经是傍晚了。尤里抱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东西,一出电梯,就看到大家都围坐在起居室的餐桌旁,桌上摆着烤鸡、披萨和啤酒。

  “克里斯!”吉米远远朝尤里招手,“哇,你抱着这堆是什么?”

  “呃,今天在学院里别人塞给我的……”

  尤里怀里全是被各种社团强塞过来的广告传单、气球、充气加油棒,对每个人给他发宣传物料的人,都不好意思拒绝。

  “快来,我们的走廊party开始了!”乔纳森催道。

  “走廊party?”尤里对这个聚会名字有些奇怪。

  “对!这是我们六楼的传统聚会。”乔纳森把尤里推到椅子上,对大家宣布,“今天还有个新增的主题,就是欢迎我们的新舍友克里斯!”

  尤里看到餐桌前除了乔纳森、吉米、凯特,还有一个沉默的小个子男孩,想必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韦伯。

  “喝什么酒?”乔纳森晃了晃酒杯问。

  “啊,我不能喝酒。”尤里连忙摇摇手。牺如 bxwx.co 牺如

  “过敏吗?”

  “不是,有人交待过我不要喝酒。”尤里说。汜减ZongcaI*wenxUm汜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管着你?”乔纳森递过去一杯啤酒,“来,顺便庆祝你独立!”

  “真的不行。”尤里一脸为难。

  “那好吧,苏打水总行吧。”乔纳森放下啤酒,给尤里递了半杯纯净透明的水。尤里这才接了过来。

  “那么,欢迎我们的克里斯!干杯!”

  在乔纳森的号召下,大家一起举杯。尤里也端起酒杯,毫无戒心地仰头就喝了两大口,才发现味道不大对。

  “苏打水,这么辣的吗?”尤里感觉喉咙火辣辣的,歪着头问。

  “不是吧,你是真没喝过酒,闻都闻不出来?这可是我私藏的纯白兰地!”乔纳森惊讶道。他本以为尤里一闻到酒精味,就会识破了,没想到他竟然喝了几口,还没事似的发问。

  尤里一听,连忙把酒杯推开,急得眼睛都红了。阿吉尔告诫过他不能喝酒的,尤里从来没有违抗过医生的要求。

  “别欺负新生啊!”凯特瞪了乔纳森一眼,拿走了尤里的酒杯。

  “抱歉抱歉,是我不对。”乔纳森另外给尤里倒了杯橙汁,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这回真的是果汁了。”

  尤里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舌尖感觉到了甜味,才敢放心地喝下去。

  “不过,我感觉你的监护人对你的担心有点多余,你的酒量很好嘛。一般人可都不敢这么大口地喝白兰地,你这小半杯下肚竟然面不改色的。”乔纳森摸了摸下巴说道。

  “酒量?我不知道……”

  尤里确实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因为阿吉尔从来不让他喝酒。不过,刚才喝的半杯白兰地,除了嗓子有些热意外,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是以前他服用的药物改变了体质,尤里对酒精的反应的确不敏感,这一点,恐怕连阿吉尔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谢谢你喝了我的酒。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乔纳森举起拳头,对尤里承诺道。

  乔纳森个头最大,公寓里的要出力的事他都当仁不让,在六楼东半边的房客中就像一个领导者。吉米热情开朗,平时总是和乔纳森形影不离。凯特是这里唯一的女性,倒没有别人口中“女神”的架子,性格的直爽让她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韦伯虽然沉默寡语,并非生性冷漠,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更多时候你会发现他在用眼神交流。

  尤里坐在餐桌旁,听着舍友们的谈笑,心间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群体生活的感觉。他低下头,忍不住瞧了瞧手机。手机屏幕依然暗着,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失落。阿吉尔说了有事可以打电话,可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是不是就不应该打扰他?

  “怎么,在等电话?”凯特留意到了尤里的眼神,问。

  “在等女朋友的电话吗?”好事的吉米也凑过来,笑道,“你女朋友长啥样?有没有照片让我们看看?”

  “诶?不是的,我,我没有……女朋友……”尤里连忙摇头否认道。芈何芈

  “没关系啊,在学校里找一个!谈恋爱也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乔纳森朝尤里挤挤眼。

  “不,我不……”

  尤里的脸颊泛起微红,低下头,突然发现手机屏幕亮了。他看到来电显示上闪烁着“医生”,心头顿时一阵雀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抱歉,失陪一下!”

  尤里立刻抓起手机,飞奔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尤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你,你好,医生……”尤里有些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接到医生的电话。

  “休息了吗,尤里?”阿吉尔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过来,就像他的嘴唇贴在耳边轻语一样。

  尤里顿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揉了揉鼻尖,说:“还没,刚才还在参加走廊party。”

  “舍友的聚餐吗,听起来真有意思。”阿吉尔说,“今天的手续办得怎么样,顺利吗?”

  “都办好了,明天开始上课。”

  “有没有在顺便四处逛一逛?”

  “嗯,看到了有趣的建筑和雕塑,还有展览。”尤里看了看房间角落的那一堆广告物料,“还被塞了一大堆广告,很多社团问我要不要加入。”

  电话里传来阿吉尔的轻笑声:“校园社团也很有趣的,你可以去看看哦。”

  “嗯。”

  “感觉校园生活有趣吗?”

  “很有趣,一切都很新鲜。只是……”尤里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说,“看不到医生,很不习惯。”

  在电话的另一端,阿吉尔原本一边打电话一边把玩着鼠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尤里那纤细的声音,就像一只轻盈的小动物,在柔软的雪地踩下了一串浅浅的小脚印,挠得心底痒痒的。

  “我也是啊,尤里,一整天都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呢。”

  不习惯的,可不止尤里。阿吉尔一整天都悬着一颗心,他一直计算着打电话的时间,生怕打扰了尤里跟新同学的相处。直到快到了尤里平时的休息时间,他才拨打了电话过来。

  “我很想见您,医生。”尤里紧紧握着电话,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你让我自己生活,自己去学校办手续,自己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我都做得到。就是,非常想念您……”

  阿吉尔感受到了尤里强烈的思念,几乎要从电话里溢出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给你个任务吧,尤里。”阿吉尔故意扬起音调,试图转移尤里的注意力,“在一周之内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挑选一家最棒的餐厅,周末我去接你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那里吃饭吧!”

  “好,好的!”这一招果然有效,尤里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开始期待起周末来。

  “快休息吧,明天好好上课。真希望周末快一点到呢。”

  挂了电话,阿吉尔久久地盯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虽然他很从容地安慰、开导着尤里,却骗不过自己的。一但安静下来,身边就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什么。

  阿吉尔知道今晚自己是没这么容易睡得着了,决定整理一会医疗笔记,却发现自己一只常用的钢笔不见了。

  尤里躺在床上,阿吉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未曾散去,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尤里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摔下床去。

  牺如 bxwx.co 牺如。他慌慌忙忙地抓起手机就问:“医,医生?”

  “啊,尤里?还记得我吗?”电话里传来的是另一个清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你是……尼克?”尤里记起了在列车上遇到的,那个有着一头短短的金发的少年。

  “是的,是我!我刚才打电话给伍德博士,他给了我你的号码。”尼克很高兴地说,“听说你进了艺术院校?真棒呢!”

  汜减zOnGCaiwenxUOm汜。尼克告诉尤里,他也重新回到了学校,并且申报了一所医科大学,准备明年报考。他打算研读脑科和心理专业,以后重点研究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的课题。DID困扰着他,也拯救了他,因此他想更透彻地去研究这个课题,希望自己也能为这个领域做出贡献。

  “啊,尼克你真厉害呢!”尤里赞叹道,然后犹豫了一下,问,“你最近,还有见到理查德吗?”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下,尤里连忙道歉:“抱歉,我不该问的!”

  “见不到,但我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尼克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缓缓开口道。

  “感觉得到?”

  “比如有一次我爬到梯子上拿东西,眼看有一个箱子要从头顶砸下来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出现了断片。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安全地站在地板上,而掉下来的东西落在脚边。还有一次,我要顶着烈日,把行李搬上一条长长的楼梯,太阳把我晒得都要中暑了。但是一转眼,我已经坐在楼梯上方的树荫下,身边放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尼克陷入回忆中,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情,也带着一丝酸楚。

  “每次我遇到危险,或者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出现,又悄悄离开。”

  理查德一直在暗处,如影随形地保护着尼克,但又一直躲着他,不肯出现。两个人就像分别活在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两面,尼克行走在白昼,理查德潜伏在黑夜。

  “但是最近,我在生他的气。”尼克似乎笑了笑。

  芈何芈。“你们见不到面,还能吵架?”尤里惊讶道。

  “上周学校里有个女孩,在校园文化节后给我留了张电话小纸条。我把它扔掉了,但是一觉醒来,纸条又会出现在我的桌面上。”尼克愤愤地说,“于是我冲着浴室的镜子发火了。想想那是我第一次对他生气呢,他一定也很惊讶,所以后来便没有再把电话号码捡回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希望你跟那个女孩联系?”

  “我知道他希望我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可以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努力读书,改变自己的现状,因为那也是我希望的。但是,他不能指挥我去跟别人交往!”尼克顿了一下,低声说,“他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女孩。”

  “尼克,你喜欢理查德吗?”尤里问。

  尼克深吸了一口气,坦诚地说:“喜欢。”

  “是哪一种喜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尼克想了想,“就是想到他,心情就平复不下来。有时会有些酸楚,有时也会心悸,就算是生气过后,回想起来,总是很温暖的感觉。”

  “这种喜欢,是可以接吻的那种吗?”尤里终于问出困扰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因,因为……”尤里把阿吉尔拒绝吻他的事告诉了尼克,“医生说不是平时的那种喜欢。因为我不懂,所以我不能吻他。”

  牺如 75zw.com 牺如。“听起来确实很像伍德博士会说的话呢。”尼克听了罢,笑了起来,“不过他说得没错。可以相互接吻的到底是哪一种喜欢,要你自己体会才可以。”

  汜减zongcA*IwenxUe.coM汜。与尼克通完电话,尤里再一次张开四肢,倒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

  可以接吻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呢?

  是像阳光那般耀眼的橙色?

  像青柠那般酸涩的青色?

  又或者,像草莓那般令人心跳的红色?

  尤里摸了摸嘴唇,回忆着那一次唇舌触碰的感觉,顿觉心口砰砰直跳。他翻身从行李箱的口袋里摸出一只钢笔,那是他偷偷从阿吉尔的书桌上拿的。

  “一周,为什么要有七天……”尤里把钢笔贴在心口处,嘀咕道,“七天,只要再等七天,就可以再见到医生了……”

  七天听起来很漫长,可尤里已经熬过了三千多个孤独的黑夜,现在,只不过是要再熬一个星期而已。

  ※※※※※※※※※※※※※※※※※※※※

  写到小尤里进入校园,突然有种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感……

  之前出现过的小天使们,也都还会有戏份,大家都会好好地飞起来~

  芈何芈。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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