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皮影
韩奕眯起唯一一只漆黑阴沉的瞳眸，问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连真正的试炼都没见到，就被夺去了一只眼睛？”
红十一娘樱唇微抿，淡声说道：“是的，韩世子……你此生无缘大道之巅。”
韩奕怒道：“仅凭一个试炼就断言他人的大道上限，谁教你的说辞？”
韩奕越说越觉得恼火，自己身为安东候之子，韩家这一任少主。
家中珍稀的武学有成百上千册，财帛家产更是比大离皇朝的国库更加富有。
若是连他都爬不到大道的巅峰，那世间还有谁能到达那一境界？
难道是这个二品境界的少年？
贻笑大方！
韩奕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看在你这婆娘今夜就要香消玉损的份上，本世子也不跟你多计较，你就带着你的试炼进棺材里去吧……只是可惜了这把神剑，若能认我为主，哺育它的鲜血活人要多少有多少。”
南宫颜听出韩奕话中的其它意思，抬起尖细的下巴，娇声质问道：“你想用活人炼剑？”
“殿下，这有什么惊讶的？每年在东海上漂泊的囚徒奴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用他们炼剑反而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解脱。而且……殿下就不觉得寻常人的性命如同蝼蚁，他们生来就是为我们这些王公贵族服务的吗？”
南宫颜蹩着细眉，呵斥道：“胡说！”
韩奕冷笑一声，“殿下也不用急着驳斥我，这会儿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的情郎，毕竟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
“长生和你不一样，他心性坚毅，是个好人，一定能过去的！”
韩奕讥讽道：“好人还会修炼魔功？若不是为了贪功冒进，谁会去修炼魔功？难道是有人逼他修炼的不成？真希望这少年一会儿爆体而亡的时候，殿下还能像这时一样坚定不移的支持他。”
少女一时语噎，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她也想不出长生修习魔功的理由，书中记载的魔功修炼者大多是为了急于求成，从而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长生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去修炼魔功的呢？
红十一娘没有理会场内的争斗，她只是看着闭目出窍的长生，缄默不语。
方才剑身传来了一道细微的波动，它预示着一件事情。
长生已经迈过那道门槛，进入到第二道试炼中了。
……
长生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灯火寂灭，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屋，昏暗潮湿，凹凸不平。
房顶的黑洞不时露进凛冽的寒风，将整间屋子里的温度降到冰窖般寒冷。
屋中静静悄悄，空空如也。
倏忽间，屋中唯一一处窗户亮了起来，长生透过破旧残缺的窗纸看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们像是皮影戏一样，化成了两个小人，绕着一张床榻争论了起来。
男声：“再这样下去，今年冬天就揭不开锅了。”
女声：“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有脸说？不是你天天出去找陈二狗他们投骰子，家中能输成这个模样吗？”
男声被戳穿老底，恼羞成怒道：“我那是在发大财，你呢？天天去那些娘们家里搓牌，输的就比我少了？”
女声：“呵，少说那些没本事的话！那你说说今年这日子该怎么过吧？”
男声冷笑一声，“还能怎么过？只能把女儿卖给绣春楼的老鸦，”
女声不屑的说道：“卖给老鸦还不如卖给王爷，王爷的贴身侍女前些日子下乡来访，说咱家女儿能卖上八十个铜板。”
男声带有惊诧的问道：“八十个铜板？你没听错？”
女声带有些许得意的说道：“那可不，事成之后府里会再给四十枚铜板，这前前后后的流程我可都问好了，出不了差错。”
窗纸上的两个小人抚掌大笑了起来，但就在片刻之后，两个皮影人又开始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前后一共一百二十个铜板！给我拿去投骰子，一定能把女儿再赢回来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全都给我拿去搓牌，咱家才能吃得上饭……再说了，这条路是我寻出来的！”
两道皮影小人纠缠在一起，动作幅度愈演愈烈。
它们撕开了对方的腿脚躯干，丢弃到了一旁，最后在扭打中慢慢变成了两堆白骨，化为尘埃。
窗火熄灭，屋内再度归于黑暗。
此刻，长生背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瑟生生的童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是……谁？”
长生转过身，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抱着高出头顶些许的干草料，站在门口发呆。
女孩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粗布麻衣，墨丝黑发在寒风中凌乱。
她瘦长小巧的脚背上布满疤痕茧子，看来时常在外光脚奔跑。
“我从山野路过，来此地借宿。”
这道试炼的内容太过莫名其妙，长生此刻毫无破解试炼的头绪，只能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试着寻找这处试炼的破局点。
小女孩有些窘迫的说道：“附近的二狗叔叔家里亮堂，比我家舒服多了，我家……住不了客人。”
长生面色平静的解释道：“我不喜欢打扰他人，一开始以为这间屋子荒废许久，才来到此处过夜的。”
小女孩扫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屋，放下了戒备的眼神，将怀中的草料铺盖到房屋的一角。
在忙完这一切后，她低着头，抠着手指说道：“客人不嫌弃的话，就睡在这里吧。”
长生知道，这已是少女能布置出来的最好条件。
他微微笑道：“好。”
小女孩见少年的态度和善，大起胆子悄声问道：“你手上的剑这么漂亮，是天上的仙人吗？”
长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红穗蓝刃的宝剑，伸手将它的剑芒减缓，放在了女孩的身前。
“你喜欢的话，就拿走去玩吧。”
女孩看着这把剑，清澈的眼瞳里微微失神。
她伸出了手，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我不能拿它，这是仙人的东西，我太脏了。”
女孩缩回双手，抚起衣裙，乖乖蹲到了房屋的另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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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十一娘樱唇微抿，淡声说道：“是的，韩世子……你此生无缘大道之巅。”
韩奕怒道：“仅凭一个试炼就断言他人的大道上限，谁教你的说辞？”
韩奕越说越觉得恼火，自己身为安东候之子，韩家这一任少主。
家中珍稀的武学有成百上千册，财帛家产更是比大离皇朝的国库更加富有。
若是连他都爬不到大道的巅峰，那世间还有谁能到达那一境界？
难道是这个二品境界的少年？
贻笑大方！
韩奕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看在你这婆娘今夜就要香消玉损的份上，本世子也不跟你多计较，你就带着你的试炼进棺材里去吧……只是可惜了这把神剑，若能认我为主，哺育它的鲜血活人要多少有多少。”
南宫颜听出韩奕话中的其它意思，抬起尖细的下巴，娇声质问道：“你想用活人炼剑？”
“殿下，这有什么惊讶的？每年在东海上漂泊的囚徒奴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用他们炼剑反而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解脱。而且……殿下就不觉得寻常人的性命如同蝼蚁，他们生来就是为我们这些王公贵族服务的吗？”
南宫颜蹩着细眉，呵斥道：“胡说！”
韩奕冷笑一声，“殿下也不用急着驳斥我，这会儿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的情郎，毕竟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
“长生和你不一样，他心性坚毅，是个好人，一定能过去的！”
韩奕讥讽道：“好人还会修炼魔功？若不是为了贪功冒进，谁会去修炼魔功？难道是有人逼他修炼的不成？真希望这少年一会儿爆体而亡的时候，殿下还能像这时一样坚定不移的支持他。”
少女一时语噎，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她也想不出长生修习魔功的理由，书中记载的魔功修炼者大多是为了急于求成，从而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长生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去修炼魔功的呢？
红十一娘没有理会场内的争斗，她只是看着闭目出窍的长生，缄默不语。
方才剑身传来了一道细微的波动，它预示着一件事情。
长生已经迈过那道门槛，进入到第二道试炼中了。
……
长生推开门的瞬间，屋内灯火寂灭，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屋，昏暗潮湿，凹凸不平。
房顶的黑洞不时露进凛冽的寒风，将整间屋子里的温度降到冰窖般寒冷。
屋中静静悄悄，空空如也。
倏忽间，屋中唯一一处窗户亮了起来，长生透过破旧残缺的窗纸看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们像是皮影戏一样，化成了两个小人，绕着一张床榻争论了起来。
男声：“再这样下去，今年冬天就揭不开锅了。”
女声：“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有脸说？不是你天天出去找陈二狗他们投骰子，家中能输成这个模样吗？”
男声被戳穿老底，恼羞成怒道：“我那是在发大财，你呢？天天去那些娘们家里搓牌，输的就比我少了？”
女声：“呵，少说那些没本事的话！那你说说今年这日子该怎么过吧？”
男声冷笑一声，“还能怎么过？只能把女儿卖给绣春楼的老鸦，”
女声不屑的说道：“卖给老鸦还不如卖给王爷，王爷的贴身侍女前些日子下乡来访，说咱家女儿能卖上八十个铜板。”
男声带有惊诧的问道：“八十个铜板？你没听错？”
女声带有些许得意的说道：“那可不，事成之后府里会再给四十枚铜板，这前前后后的流程我可都问好了，出不了差错。”
窗纸上的两个小人抚掌大笑了起来，但就在片刻之后，两个皮影人又开始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前后一共一百二十个铜板！给我拿去投骰子，一定能把女儿再赢回来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全都给我拿去搓牌，咱家才能吃得上饭……再说了，这条路是我寻出来的！”
两道皮影小人纠缠在一起，动作幅度愈演愈烈。
它们撕开了对方的腿脚躯干，丢弃到了一旁，最后在扭打中慢慢变成了两堆白骨，化为尘埃。
窗火熄灭，屋内再度归于黑暗。
此刻，长生背后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瑟生生的童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是……谁？”
长生转过身，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抱着高出头顶些许的干草料，站在门口发呆。
女孩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粗布麻衣，墨丝黑发在寒风中凌乱。
她瘦长小巧的脚背上布满疤痕茧子，看来时常在外光脚奔跑。
“我从山野路过，来此地借宿。”
这道试炼的内容太过莫名其妙，长生此刻毫无破解试炼的头绪，只能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试着寻找这处试炼的破局点。
小女孩有些窘迫的说道：“附近的二狗叔叔家里亮堂，比我家舒服多了，我家……住不了客人。”
长生面色平静的解释道：“我不喜欢打扰他人，一开始以为这间屋子荒废许久，才来到此处过夜的。”
小女孩扫了眼家徒四壁的房屋，放下了戒备的眼神，将怀中的草料铺盖到房屋的一角。
在忙完这一切后，她低着头，抠着手指说道：“客人不嫌弃的话，就睡在这里吧。”
长生知道，这已是少女能布置出来的最好条件。
他微微笑道：“好。”
小女孩见少年的态度和善，大起胆子悄声问道：“你手上的剑这么漂亮，是天上的仙人吗？”
长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红穗蓝刃的宝剑，伸手将它的剑芒减缓，放在了女孩的身前。
“你喜欢的话，就拿走去玩吧。”
女孩看着这把剑，清澈的眼瞳里微微失神。
她伸出了手，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我不能拿它，这是仙人的东西，我太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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