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边塞风云起 2_富甲天下:大盛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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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边塞风云起 2

  得,咱还是帮六哥杀猪去吧。”精明后生说着,自个儿先起了身,活动活动腿脚,就要走。好些人也被他说动了,跟着站了起来。忽然,一个要多响亮有多响亮的大嗓门猛地吼起来,就仿佛是攻城的火炮,把早晨的安静轰得粉碎:“钱宽子,你个愣球货,又他妈在那儿哄弄大伙儿,告诉你,孙家不但不停工,还得给咱涨工钱呢!”众后生循着这声大嗓门望去,一个小山一般的汉子站了起来,那人长得颇具威慑之感:身材高猛不说,还生就大手大脚,挺鼻阔嘴,一副乜斜的神态在大家头上扫来扫去。这样的架势,由不得众人各个都不作出虚心倾听的样子,就连模样精明的后生也轻轻哼了一声:“二哥,你说我哄弄,那你倒是讲讲,孙家为甚要给咱涨工钱?”那被称做“二哥”的汉子瞥了他一眼,扬扬鼻孔:“你知道皇上管孙家借多少银子么?”精明后生一怔,挠了挠头:“这个,反正是多得不得了,要是都买成肉,够吃到明年过年的。”这话让后生们全乐了,二哥朝地上啐了一口:“哼,就他妈知道吃肉!好,这么多银子,要是搁你,肯借吗?”精明后生更摸不着头脑了:“我做梦也梦不见这么些,咳,二哥,你饶是要说个甚啊?”“说甚?告诉你,这么多肉……呸,这么多银子,没哪个敢出,皇上开口也一样。孙家不想借,咋办?他就得趁早把手头的钱都花光了,就算皇上亲自来咱武家堡了,那孙家也是要银子没有,要命一百条,您看着办吧。”二哥得意地说完了,众后生的眼神也更迷茫了。一个面相有些尖刻的不屑地扬扬眉毛:“王二疤子,咱武家堡就数你嘴大,混扯这一大通,到底孙家咋会给咱涨工钱啊!”这话可把大伙儿点醒了,不满的议论声嗡嗡响了起来,二哥毫不示弱:“李金来,你是不是屙屎也要别人帮你脱裤子?非得让我说透,咋就不会自个儿琢磨,孙家要接着盖院子,再给咱加钱,他那银子不就花得快了嘛!”尖刻后生反应了过来,但仍是一脸的不服气:“我不信,那皇上借钱他孙家还敢不应,一个脑袋嫌多了?”二哥冷冷一笑,懒洋洋地靠在了院墙上:“不信就跟我打一赌,十文钱。”“赌就赌,我还怕你?”尖刻后生咬牙切齿道,仿佛十文钱是一笔巨款似的。

  瞅着二人要动气,模样精明的后生忙过来和稀泥:“好了好了,这点儿小事打甚赌啊。我看,二哥说得有道理,不过今儿个都这时候了,孙家确实没动静,大伙儿闲在这儿也是白闲,不如先各自找些活儿做吧。”众人齐声说好,一哄而散。那二哥满不在乎地晃晃脑袋,也走开了。尖刻后生幸灾乐祸地喊道:“王二疤子,你不说孙家还要开工吗,咋也不等啦?”“你们这帮球货都走了,留我一个在这儿望风?想得美!”二哥头也不回地答道,扬长而去。就这么着,王二疤子以一场“豪赌”,开始了他今天在武家堡村的无聊日子,而这样的日子,他稀里哗啦地也混了十来年了。王二疤子大名叫王相卿,在这小村里可得算号儿人物!若哪位婶子大娘或地头闲坐的懒汉说起“村东那个拖油瓶的王二疤子”,接下来便注定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他不是本村人,自幼便失了父母,唯一的姐姐嫁到了这里,把他带了过来,由姐姐和姐夫抚养成人。上过私塾,识得几个字,村中里正老爷贴的布告,他半读半猜地也能弄懂。不过这不算稀奇,真正让王相卿名扬武家堡的是两样儿:一是他那张最会吹牛胡诌的大嘴;二是一身蛮力气。

  武家堡的老乡常说:“王二疤子那牛劲儿,够拉两架骡子拉的大车的,可要让他用嘴拉,怕是十架也不止!”出名归出名,老实讲,这两样儿也没少给王相卿惹来祸端,经常搅得村里鸡飞狗跳:一旦靠着嘴巴平不了事儿,那两个杵子大的拳头就“发话”了,所谓真君子动口也动手。这让他的脸上永远像锄了一半的荒地儿,沟沟坎坎,左一划、右一道的,“疤子”之“雅号”便由此得来。武家堡人每谈至此,甭管真心还是假意,都喜欢皱皱眉头,再作出惋惜之状长叹一声,但转念想想王二疤子同时给他们带来的欢乐,也就释怀了。一支小曲还没哼完,王相卿已回到了村东的家中。这是一处与左邻右舍并无二样的土坯小院,只是多了几分整洁。这也难怪,王相卿的姐夫家老辈儿上是正经的诗书人家,不知从哪代起破落了,徒留下些许痕迹。但这跟王相卿都没啥关系,对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家”,是他吃饭、睡觉,还有下地、做工、跟别人打架后回来一待的地方。此时刚到上午,王相卿昂着头走进外屋。这里,一张糙木桌、两三张长凳和空空的四壁便是全部摆设,他的外甥顺娃正坐在桌边,拿着一支没有多少毫的毛笔,在旧历纸的背面练着大字。

  看到舅舅回来了,顺娃抬起头叫了一声,王相卿亲切地用大巴掌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屋的帘子掀开了,姐姐王菊花和姐夫杜志康走了出来,这两个人面对王相卿的第一表情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菊花总是带着关心的笑容,而教书先生杜志康则活像看到满满一页错别字。“二娃子,你不是和宽子还有毛蛋到孙家等活儿么,咋回来这么快?”菊花问道。“还没开工呢,姐,我过会儿去瞅瞅。”“哎呀,这都好几天了,一直没动静,是不是真像大伙儿说的,孙家借钱给皇上,院子就不修了?”“没那事儿,姐,你放心,孙家停不了工,等等就是喽。”菊花点了点头。杜志康正在查看顺娃的字,听到这话,哼了哼鼻子。“莫要空等,有这工夫,不如看点儿书,哪怕是带着顺娃练练字也成。”“弄这干甚?我还要做正经事儿哩!”王相卿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对于姐夫的苛责他从来都是不客气的。“正经事,你有什么正经事?”“挣钱,养家,孝敬我姐,照顾顺娃,这算不算正经事儿?”王相卿斜瞅着姐夫,眼神里分明流露讥讽之意。

  杜志康的脸色变得有些泛红,他和王相卿从开口说话到动气一般不会超过三句,今天亦不例外,“你,你竟敢说我?!太不知礼数啦!你怎个不问问,我到今日这般地步,是因为哪个?还不是你!”杜志康发怒是有充分理由的:他到如今至少已经丢了三份教书的差事,全拜小舅子所赐。最可气的一次是当年在张员外家当西席,陪读的王相卿竟把那张公子的腿打折了,杜志康被辞退不说,还得把劳酬尽数拿出来给人家赔礼疗伤。从此之后,他便只能东村来、西村去地收些零散学生,聊以糊口。王相卿当然晓得姐夫是指哪件事,他一梗脖子:“能怪我吗?谁让那小子敢骂我是'拖油瓶'的,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打!”“人家一句话你就动粗啊,再者,人家说错了吗?”“……就不许他说!”王相卿已然是在吼了,小屋似乎都被震得发起抖来。“二娃子,莫要对你姐夫嚷。”菊花的语气既温柔又严厉,这种时候,非她出来替两个大男人打圆场不可。也只有她,才能让刚刚还犟驴一样的王相卿立刻温顺得像只小羊,“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姐夫的话,再不中听,也全是为了你好。”菊花轻轻拍了拍仍然气鼓鼓的兄弟,“你呀,都这么高的汉子了,真得照你自个儿说的,做些正经事儿啦。”“姐,我咋个没做?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不是做工,我是说别的,咳,”菊花顿了顿,“昨个儿你二婶又来问我,你到底中没中意?还说二娃子也老大不小了,这事儿得抓紧。”这下轮到王相卿涨红脸了:“姐,你甭提那个老媒婆啦,她拿我逗开心啊,竟说了个歪嘴子过来!”“哎,那姑娘嘴是长得不老好看的,可人不错呀,又勤快又实在,迎进家里准是个宝。”“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那歪嘴子呢,把她娶进门,将来'打亲亲'还不得把我累屁啦?”听到弟弟蹦出这么一句,菊花不觉一脸愕然,接着转过身去,拼命忍住笑。杜志康已是气得浑身乱颤:“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好,这个不要,那你说说,想要个啥样的媳妇?”菊花回过身,认真地问道。王相卿咧开大嘴乐了,带着点儿陶醉:“模样俊俏的,人又聪明的,能给你当帮手的,还有,哈,余下的没想好呢。”菊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杜志康满脸不屑:“痴心妄想!”“二娃子,你这话姐听了挺高兴的,你能老想着姐,姐知足。”“姐,我不是哄弄你,是真的,你且等,我一定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好,好,姐信了还不成?可眼下用不着你娶这样的媳妇,先去打两桶水吧。”二话不说,王相卿抄起扁担和水桶就走了。

  菊花欣慰地望了望兄弟的背影,转过头,正好和杜志康目光相对。“当家的,以后你对二娃子也少说几句吧。”“哼,要由着我自个儿,我都不稀罕说他,可谁让我在岳母大人面前立过誓的,要……唉,你这个兄弟啊,只见年景变,咋就不见他有长进呢,都这么大个人了,成天不务正业,这何时能有出头之日啊!”“咱们都别愁,我们家这二娃子迟早会懂事的。”“但愿……顺娃子,你做什么呢,好好练字!”杜志康无意中瞅见顺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笔,正出神地偷听二人谈话,不由怒喝起来。顺娃吐了吐舌头,赶紧拿起笔,画了一撇,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菊花,圆脸蛋上写满了困惑:“娘,刚才舅舅说'打亲亲',那是啥意思啊?”“你……”杜志康气得扬起了巴掌。菊花赶忙拦住他,和颜悦色地看着儿子:“顺娃子,'打亲亲',就是说人家有难事了,你一定要去帮忙,懂了么?”顺娃低下头,又开始认真练字了,看来对这个答案挺满意。菊花也不再和杜志康说什么,回里屋取出一只挺新的布鞋,坐在门边,纳起了鞋底,少顷,她皱了皱眉,用一种认命的口气道:“哎,我看孙家这院子,是修不成啦。”菊花的担忧,至少可以代表半村的心声;若说武家堡人在太谷县的地界儿上有什么引以为豪的,那么与“八大皇商”之一的孙家做乡邻肯定要算头份。这不光是沾人家名气的事儿,还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每逢农闲时节,村里后生们做的工活儿,有一多半都是拜孙家的生意或杂务所赐。对于武家堡人而言,这些工活儿既能带来一笔不小的外快,同时也可把自家那些好惹事生非的男娃子们暂时拴得老实些,可谓两全其美。因此,这一回孙家的老后院还能不能继续翻修,牵扯着太多人的关切。可他们全不晓得,如今,就在那青色高墙的后面,关于修院子的问题,要比他们想的严重得多!“文举,修院子就能躲过皇上'塌窟窿'(山西俗语:借钱)么,你想得太容易啦。”宽敞明亮的花厅当中,一位端坐在首席的中年乡绅轻轻摇了摇头,他须发已多白,身上透着一派处乱不惊的儒雅和久经世故的深沉,这便是孙家第六代当家人孙书同。就在这个上午,他正同家族重要成员商议着皇上借钱这件大事。“爹,当然躲不掉,但银子咱们也没法借。”浓眉明目、英气不凡的孙家大少爷文举朗声答道,“爹是知道的,这两年天下老不太平,光景惨淡,咱家一年的流水至多也不过三十万两,可皇上开口就借五十万两,这下不得连号里现银带家中窖藏全都搭上?那样用不了两个月,孙家的买卖可就全黄了。”孙书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从数日前不同寻常地直接得到京城来的上谕,而非通过山西巡抚衙门转发,他便经常是这样的表情。“若真是为国家黄了,也没什么。咱们孙家本来就是承蒙皇恩浩荡,才能有今日。这一条,文举,你是万万不可忘的。”孙书同的声音压低了些,“更何况,这笔银子要敢不借,那就不是买卖黄不黄的事儿啦。”“爹,我说没法借,是说这五十万两没法一下子借。”孙文举解释道,“咱们继续修老后院,实则就是找个名义,以此陈情家中早有用度,现银不足,并请皇上恩准可以分批付款,每一次五六万两的,直到全部出齐,这样皇差也交了,买卖也不耽误。”孙书同的神色稍有舒展:“不过,兵事要紧,分批付款恐难合时宜。再说,哪有和皇上讨价还价的道理呢?”“爹,圣旨上说得明白,皇上是向咱们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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