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探_策瑜/许君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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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夜探

  “你不能去!”孙瑜想也未想,话就出了口。

  “太危险了。两军对阵,主将不能有失。”他摇摇头,复又补充了一句。

  周瑜只看得一眼那人紧皱眉头的神情,他心思便猜出七八分。不过是出于私情,心下忧虑,总归是不愿自己去涉险,却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其实周瑜自己亦清楚的很,大战在即,他身为大都督却忽然不见,若是赶上程普恰好过来商讨布军,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但

  周瑜轻轻叹了口气。

  “瑜也知统帅不应擅离军职,无奈此事干系重大,不是自己去瞧一瞧,终归放不下心。”

  “末将倒是同意绥远将军。”说话间,一人从暮色中走出,抱拳一礼,神色甚是诚恳。

  吕蒙不知何时已到了周府,听得他们谈话,便插了进来。

  “大都督若信得过子明,容我一人去便可。”还是方才的姿势,眼中却略见焦急。

  “子明可知这战船如何数得?”周瑜忽的将目光转到吕蒙脸上,看的对方一阵面红,还略略低下了头。

  “若是一只一只数,怕是未及数完,你便成了曹军刀下之鬼。”周瑜目光还是直盯着他,轻轻道。

  “去七纳二。”吕蒙不引人注意的咬了咬唇,方才将头抬起,可一抬起,却又有些不敢与周瑜直视了。

  他讷讷道“都督……都督吩咐读的鬼谷演数,子明没有偷懒。”

  周瑜没说话,抿着唇,笑意却溢出了眉梢眼角。

  这吕子明,谨慎厚道,踏实肯学,倒真是个可造之材。

  “好。”周瑜理了理袖口,从中取出一卷图来,便是那细作获悉的曹操水军布阵图。

  他挑了挑眉,“不过……”

  还未言,却被在一旁的孙瑜抬手打断。

  “子明你一人去终是行动不便,我共你一起。”说罢,便回首望了一眼周瑜,用眼神示意他放宽心。

  周瑜也不再多言,只还了温和坚定的一瞥。

  “瑜备酒为二位接风。”三人立于码头,江风阵阵,周瑜的声音便似飘的很远。

  吕蒙起了锚,那东吴军中最轻便迅捷的走舸便随即顺水而下了。

  慢慢的,周瑜的身影只变成了江上薄雾中的一个小点。

  刺探敌营,本不必穿的太过繁重。此刻,孙瑜与吕蒙二人皆是一身黑衣便服,而后者更是在出发前便细心的将舟体大部分漆成了玄色,便于在夜色中掩藏。

  长兵器携带不便,远程又不趁手,因此二人俱是只带了一把硬弓,一柄薄剑,临行前,周瑜还将多年不曾离身的古淀刀卸下来,亲自交到了孙瑜手中。

  本便是孙家的刀,此刻用手抚上,却有了种物是人非之感。

  所幸,被蹉跎的那几年岁月,如今还有望补上。

  吕蒙却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船侧研究那图,时不时还比划一下。

  二人一路无言。

  直至曹军威武的船阵,已列在前。

  吕蒙便调整了船帆,预备从最左翼的船隙中滑进去。正要撒开帆绳,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下一瞬,便见那手的主人拉了个满弓,霸道的一箭射了很远,正中了哨楼上的一个卫兵。那卫兵在黑暗中倒了下去,一声也没有出。

  吕蒙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那人已收了弓,坐在船头,夜色中,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很。

  他渐渐有些明白为何周瑜会如此厚待此人了。

  八十旦的硬弓,自己能拉个半满也便不错。

  这人在战场上的敏锐,骁勇,果断,怕是都不下于当年江东孙策。

  风与船便。

  从整个楼船列阵的左端绕到右端,他们的小舟便如鬼魅一般,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曹军船只大略检视了一遍。

  孙瑜扯着风帆,见吕蒙却在一旁拿着那图纸痴痴的笑。

  不禁亦有些哑然失笑。便随口问了句

  “那纸上又没有曹孟德人头,有何可喜?”

  “大都督真乃料事如神……”吕蒙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图,脸上全是热切的神情,低低道“他料定这曹贼断没有八十万大军,如今数下来,也不过就……”

  话没有说完。孙瑜已拿起了刀,背对着他长身而立。

  他们都清晰的感受到了眸中映着的火光。

  果然,船的后部,一艘曹军的巡逻船只已近在眼前。

  “大胆贼兵,敢夜探我军大营!……”

  那曹兵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咽喉上已经插了一柄刀。

  古淀刀,闪烁着蓝幽幽的光。

  孙瑜手中已是空空。

  “子明!”

  听得孙瑜断喝,吕蒙立刻会意,迅速控着船,向那艘船只撞了过去。两船相接的那一瞬,孙瑜已挑上了船,从刚才还未死透的曹军咽喉中抽出刀,挥手便砍。

  那船上的兵卒还未从同伴猝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一番,几乎几下就被利落的解决了。

  吕蒙盯着在厮杀的那人。

  刀刀狠决,凌厉的锋刃,不是当胸穿过,便是直接翻柄砍在了颈子上,当场必是脊梁碎裂,命丧黄泉。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万夫莫当的气势,在这小小船只上,竟也显得雷霆万钧。

  当孙瑜将最后一个敌军踢下水,回过头来,满面鲜血,吕蒙觉得他看到了阿鼻的修罗。

  那人却没多在意他的表情。

  他只是哑着嗓子喊道“快走。”

  一路逃亡。吕蒙自然也拿起手中雕弓,左右解决掉了不少兵卒,自然令孙瑜亦对他刮目相看。

  吕子明,出身行伍,本就是名悍将,这几年,看似又有长进了。

  所幸刚才已将报信船只上的人尽数解决干净,如今赶来围攻他们的人,并不是太多。

  可不过半刻,他们便发现自己错的很严重。

  本是有惊无险的逃到了船阵边缘,却见出口狭隘出,两排弓箭手早已张弓搭箭,肃容静候。

  不管是孙瑜还是吕蒙,都似乎听到了自己神经分崩离析的声音。

  “将军。”吕蒙此刻却忽然撒了帆,正视着孙瑜。

  “将军请掌帆自去,蒙自会护将军周全。”

  孙瑜听的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生离死别?

  不禁嚷出了声。“护个屁!本将用你护?!你是急着当箭垛子呢?你……”

  他忽然住嘴不言。眼睛却直直盯着那箭兵所站着的两船中间。

  涡流。

  江上涡流。

  无论是操船的人还是习水军的为将者,都清楚这涡流若是处之不慎便会命葬于此,但若是掌帆之人手段高超,便可借着水流反力,滑出十数米之远。

  滑出普通弓箭的射距。

  吕蒙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也是面露大喜之色。

  懒得再多说什么,孙瑜立刻俯下身去,将手中刀交予吕蒙。

  “我掌帆,咱们冲出去。”

  吕蒙接过刀,陡然觉得有种豪气从胸中迸发了出来。

  于是,那夜的曹兵后来便见了个奇异的景象。

  本是无甚希望冲出去的孙吴探船,像一团白莹莹的光,从曹家两条艨艟巨舰之间的缝隙中,如有神助一般,滑出甚远,顺风顺水的送那船上两人在他们眼皮子地下逃脱了。

  北方兵卒,不懂江水涡流一事,倒也并不稀奇。

  自然,那团白莹莹的光,却是一把古刀,在乌黑的夜色中,如挟着白昼般,晃了他们的眼。

  船上的两人已在回程途中。

  身上俱是冷汗。已湿透重衣。

  此一番生死过后,两人的距离,倒也好似近了些,不再像一开始那般互相拘礼,也是互相看不过眼。

  “你……刚才为何拼死护我啊?”孙瑜正仰躺在船中,看了看依然一丝不苟的调试着船帆那人。

  那人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开口,语气诚挚的很。

  “末将是想……将军与大都督交好,总得护着将军完全。”

  “又是大都督。”孙瑜用手背遮着眼,低低的笑了笑,接着忽然扬起了头,直视着吕蒙。

  “你怎么……就对大都督,这么万死不辞啊?”

  “这……”吕蒙偏了偏头,似又有些不自然了

  “大都督不计较末将才疏德薄,委以重任,还将其所学倾囊教导……”他顿了顿,却还是说了下去

  “末将,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得了。”

  孙瑜却又笑了笑,爬起来,改为坐于船尾,随手拣了一只草秆咬在口中,转过头与吕蒙对视着,眼中有些玩味,有些不羁。

  “你对公瑾……就真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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