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外祖母的训斥_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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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外祖母的训斥

  兰因并不奇怪她的到来,甚至于可以说,早在从萧母口中知晓她来汴京的那天时,她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很清楚王氏来汴京是因为什么,不仅仅是关心她的宝贝女儿,只怕还要为她的宝贝女儿同她出气,不过……她看了看她的身后,只有一辆马车,奴仆侍从环伺,却不见顾情的身影。

  所以她是一到汴京就来找她了?兰因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看来王氏对她的怨愤是真的大啊,要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来不及去看就气冲冲跑过来要跟她兴师问罪。

  相比兰因的从容不迫,身边时雨等人在瞧见那抹熟悉身影的时候却都纷纷变了脸,那是面对萧母时都不曾有过的戒备。

  说到底萧母只是一个外人,王氏的身份却不一样,她是长兴侯夫人,是王家的嫡出小姐,最重要的是……她是兰因的母亲。

  许多他们能对萧母做的事,却无法对王氏做。

  礼教、规矩束缚着他们。

  相比时雨等人的恐慌,兰因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她早就不会再为她的喜怒而心生波澜了,此时她心中泛起的那一圈圈涟漪也不过是和齐豫白有关,她最不想被他瞧见自己这样子,可好像也没有办法,她没办法去伪装去掩饰她生活里的那些不堪,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家族中,她的祖母不管事,整日吃斋念佛把自己关在房中,她的母亲不爱她,她的父亲又远在雁门关,对他而言,国家百姓远比他们这个小家重要……

  她从六岁之后,就没有家了。

  兰因的心中忽然一片荒芜,这对于从前的她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不期待便不会失落难过,早在上辈子被人挡在家门口不准她回家的时候,她就不再对他们抱有期待了,所以这次和离,除了外祖母,她谁也没说,可爱上齐豫白后的她,好像忽然之间变得懦弱了许多,她多么希望在他的心里,她的生活是美好的。

  而不是——

  可怜到连亲生母亲都讨厌她。

  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着,扎得骨肉生疼,可她还是怀揣着某种希望抿着红唇朝齐豫白的方向看了过去。

  于是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在朝她走来。

  他的确如她所想象的那般皱着眉,却不是因为她,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从始至终都盯着王氏,因为不高兴,他身上的气势都有了几分凛冽。

  其实很少能在齐豫白的身上看到这样凛冽的气势,他大多时候都是冷静从容的,即使与她生气,他也从来不舍得用这样的一面来面对她。

  更不用说面对毫无关系的外人了。

  可看着这样的齐豫白,兰因那波澜横生的心竟然变得平静了许多,就像是忽然有了归处,她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下来。

  齐豫白的爱让她有了软肋,所以她不自觉会怕许多事,可同时,他的爱也让她拥有了无上的盔甲,从此,只要他爱她,她便再也不会惧怕任何人,任何事。

  心里忽然一松,兰因紧绷的小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她收回目光,眼见月光之下时雨脸色苍白,兰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从容,“先下车。”

  她的镇定从容让时雨回过神。

  虽然还有些紧张,但她已经没有像先前那样慌神了,她率先走下马车,而后小心翼翼扶着兰因下了马车。

  几乎是兰因刚站稳脚跟,王氏就气势汹汹到了她的跟前,她怒气冲冲抬起胳膊似乎想朝兰因的脸上挥过来,可都不用兰因做什么,她身后身边的那些人便纷纷上前阻拦了她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王氏被隔在几步开外,根本无法靠近兰因。

  这一意料之外的情形让她骤然之间变了脸,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在谁的手上吃过亏,此时看着面前神情肃然看着她的这群人以及被他们挡在身后面色平和的兰因,她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与兰因格外相似却明显要多些戾气的那双杏眸直直瞪着松岳等人,怒道:“你们敢拦我?!”

  “来人!”

  她冷喝出声,“把这群人给我拉开!”

  她身后的那些随从对望一眼,面上都有为难之色,随行的苏妈妈更是跑过来低声劝道,可王氏此时心中满是怒火,怎么可能听得进劝?对她而言,兰因是她的女儿,她想怎么训斥就怎么训斥!

  谁敢拦她!

  又想到兰因从前在她面前默然聆听她教诲的模样,与眼前这副情形一做对比,王氏心中更为恼怒。

  她透过人群看着静站在后面的兰因,与她那双平静的杏眸对上,她冷着嗓音说道:“你如今长本事了,敢让自己的下人拦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敢对我动手!”

  她说着无视松岳等人,径直往前。

  松岳等人自然是不敢真的和她动手的,一群人脸色难看,眼见王氏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原来这就是长兴侯夫人,久闻不如见面,齐某今日开眼界了。”

  兰因也听到了声音。

  从未听他这样冷嘲热讽过,兰因不由回头,便见齐豫白正向她走来,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便站到了她的身边,宽袍大袖覆在她的手上,她被他握住了手,那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在众目睽睽又无人发觉之处带着安抚一般轻轻把她的手拢进他滚烫的掌心之中。

  他没看她。

  可兰因心中却骤生温暖。

  因为王氏到来带给她的那片寒意也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了,她不仅没有挣扎,反而反握住他的手,而后收回目光朝王氏看去。

  月光之下,她的眸光十分平和,再无从前面对王氏时忍不住涌现出来的晦然和难过,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王氏,而王氏此时却没有看她。

  她在看齐豫白。

  “你是谁?”

  说到底王氏做了二十多年的长兴侯夫人,纵使平日再是癫狂,那也是面对自己家里人,面对外人时,她还是有那一份理智在的。

  身上怒气暂敛,王氏凝视齐豫白,眼见青年满身凛冽气势,尤其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头黑漆漆的,仿佛裹挟着无声的风暴和暗涌,这让她不禁有些心慌起来,甚至忍不住想在他的注视下倒退。

  可这个念头才生出,王氏就立刻变了脸。

  活了近四十年,她这一生除了小女儿走丢,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王家子嗣虽多,女儿却只有她一个,爹娘疼她,她那些兄弟也都让着她,嫁进长兴侯府,她的婆母吃斋念佛从不管事,在她刚嫁进侯府就把中馈的权力交给了她,也从来没对她立过什么规矩,妯娌又是个性子温柔的人,可以说,她活到现在还从未在谁手中吃过亏。

  即便丈夫当初因为她对兰因做的那些事埋怨过她,却也没和她说过什么重话,没想到如今竟被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乱了阵脚和心神,这让王氏怎么能忍?

  她当即变了脸,又见他和兰因并肩而站,显然是熟悉的。

  她想到什么,立刻沉了脸,看着兰因指责道:“他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为了他才非要和萧业和离?”

  接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别说松岳等人,就连兰因和齐豫白也都沉了脸。

  齐豫白凤眸黑沉,唇角下压,眼中也带了几分寒意,他正要开口,却被兰因握住手,知道兰因这是要自己面对王氏,齐豫白长眉紧蹙,他垂眸朝兰因看去,却见她面色平静朝他看来。

  那眼中有安抚的意味。

  齐豫白心里尚有戾气,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松开手,尊重她的选择。

  他的体贴让兰因心里倍感温暖,仿佛凭空多了许多力量,再次面对王氏,兰因的神情再度变得平静起来。

  “你们先退下。”她开口。

  时雨不肯,仍苍白着脸握着她的胳膊,被兰因含笑轻轻拍了手背,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她退到一旁,松岳等人也分站到了两侧,却都还是一副戒备模样,生怕王氏做什么。

  兰因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前走了一步,直面王氏。

  她在露出全部面貌的时候,王氏身边的苏妈妈便立刻朝她屈身问安,“大小姐。”

  她语气恭敬,对兰因很是尊敬。

  兰因听到她的声音循声看去。

  苏妈妈也是王家的老人,当初顾情走丢,兰因被王氏带出去扔在大街上的时候也是苏妈妈率先察觉到不对,问了跟着王氏出行的丫鬟又带着其他人立刻出门,这才把兰因找回来,要不然……如今兰因也不知道会在哪。

  这些年王氏每次训斥她,也是她在她们中间调和。

  对她,兰因从始至终都是怀揣着一份敬意在的,这会听她问好,她也神色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喊了一声“苏妈妈”。可她温和的神色在面向王氏时却敛了许多,她并未朝她行礼也未喊她母亲,她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王氏,回答她先前的话,“我为什么和离,难道您不清楚吗?”

  她的态度和言语让王氏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她一时之间竟没去理会她的话,也没去理会情儿因为她受到的那些屈辱,她只是十分愤怒地冲兰因说道:“什么时候起,你见到我连母亲都不知道喊了?”

  兰因也没想到她开口竟然会是这么一句,她以为她会立刻反驳她的话,会为顾情打抱不平,不过无论她说什么,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看着暴怒的王氏,她目光淡淡与她对视,“我以为您并不喜欢我这样喊您。”

  “顾、兰、因!”

  王氏不知是被什么刺痛,她忽然再次抬手,这次松岳等人都在一边,齐豫白也在兰因身后几步距离,王氏的动作太快,众人瞧见想过来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夫人!”

  苏妈妈惊呼一声,跟着想来阻拦,却还是不敌王氏的速度。

  就在众人都以为王氏这一巴掌会落在兰因脸上的时候,兰因却握住她悬在半空即将落下的手,在王氏怔愕的目光下,似乎没想到这个一向听她话的大女儿居然会这样做的时候,兰因目光冷淡看着她,边说边用力甩开她的手,“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打骂的顾兰因了。”

  王氏被她甩得往后趔趄几步,被苏妈妈扶住胳膊的时候还一脸不敢置信。

  “没事吧?”

  身后传来齐豫白的声音,带着没有隐藏的关心。

  兰因回眸,在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时,她心里的那股子戾气仿佛忽然之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整个人都变得平和温柔了许多,“没事。”

  若是王氏此刻冷静的话,一定能察觉到兰因和齐豫白之间的不同,可此时她被巨大的惊愕和怒火冲昏了头脑,她身上理智和冷静已不复存在,推开搀扶她的苏妈妈,她再次气势汹汹朝兰因走去,嘴里一边说“顾兰因,你还真是翅膀硬了”一边再度抬手。

  这会兰因还背对着王氏,自是未曾瞧见王氏这番举止。

  齐豫白却看得一清二楚,眼见王氏怒气冲冲过来,他皱眉抬手,正想挥开王氏那只手,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在马儿的惊叫声中,一道严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混账,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

  原本从容不迫的兰因仿佛在一瞬间被人夺走了心神和魂魄,她的瞳孔急剧扩张,整个人如一具没了魂魄的躯壳一般,她扭着僵硬的脖颈目光呆滞地循声看去。

  王氏同样被惊得住了手。

  她回头,看见漆黑的巷子里,有一行人正踩着月光向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暗红色万福团纹长袍的老妇人,她的年岁应该很大了,满头华发,但无论是她走路的气势还是那双眼中透露出来的锐光都能看出她在家中说一不二,很有地位。

  她身后仆从环伺,身边还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妈妈扶着她。

  王氏率先回过神,瞧见越走越近的老夫人,她惊得率先出声,“母亲?”

  而其余人也都回过神,一时间,无论是苏妈妈还是时雨松岳等人纷纷跪下,“老夫人!”

  只有王氏、兰因和齐豫白还站着。

  相比王氏的惊讶,齐豫白的沉默,兰因却像是还处于茫然之中未能回过神来,她目光愣愣看着那熟悉的老人向她走来,看着她冷凝的目光在看到她的时候一点点变得温柔慈爱起来,然后她听她用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声音笑着与她说道:“我的囡囡怎么傻了?”

  恍惚之间,眼前出现许多画面。

  小时候来侯府接她的外祖母,在王家悉心照顾她的外祖母,明明不舍却还是为了她的前程目送她离开的外祖母以及成婚那日红着眼眶抱着她的外祖母……

  “外祖母。”她哑着嗓音喊她,出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在兰因神智还没有全部归拢的时候,她已经朝老人跑了过去,直到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她才终于哭出声,“外祖母。”

  她一声声喊她,似乎是要把从前的遗憾、委屈全部化进这些声音中。

  多久不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了,王老夫人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起来,她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任兰因跟小孩似的缠在她怀里。

  祖孙重逢。

  无论是时雨还是王老夫人身边的盛妈妈都忍不住红了眼,齐豫白也沉默地没有在这个时候过去,而是选择让她们祖孙可以好好叙一番旧。

  唯独顾母,眼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当着众人训斥她还不理睬她,而那个先前忤逆她的女儿竟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在一旁看着很不是滋味,心里有些不满还有些酸,不忍自己被这般忽视,她张口冲王老夫人诉苦,“母亲都不知道她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不仅敢忤逆我,还敢甩开我的手,刚刚要不是苏妈妈,我就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夫人厉声打断,“你给我闭嘴!”

  老人面上愠怒非常,见对面自己一向娇养长大的女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撇嘴合拢,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转头吩咐盛妈妈,“把东西搬进去。”等人应声去做事,她携着一直看着她不肯错神移目的兰因柔声说道,“你带外祖母进去看看你的宅子。”

  经过这一会,兰因已经回过神来了。

  听老人这样说,她忙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好”,要和老人进去的时候,她想到什么忙朝一旁看去。

  月夜之下,齐豫白一身青衣长身玉立,他还在那边静静站着,见她看过去,他眉目温和地朝她一笑,她看着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见他摇了摇头。

  兰因知道他这是不愿打扰她和外祖母叙旧,便也没有在这会开口。

  而她身边的王老夫人因为正在看着王氏也未曾注意到这副画面,“你跟我进来!”她没好气的和王氏说完这句便率先携着兰因朝顾宅走去。

  王氏便是再不高兴,也不敢和自己的母亲争执,虽然心中不忿,却还是跟了进去。

  ……

  王老夫人和王氏的到来让顾宅的下人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好在停云性子沉稳,盛妈妈又回来了,在最初的慌乱之下,顾宅很快又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一面让厨房去准备晚膳,一面给随行的人安排吃的和住的地方。

  而正院的花厅之中,下人全都退到外头,只有有血缘的三个人在屋中坐着,没了外人,王老夫人便再也不给王氏留面子了,当即就沉着一张脸训斥起来,“你是怎么做母亲的,因因也是你的女儿,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想打她?!”

  “母亲只知道训斥我,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王氏是打小被娇惯长大的,一听这话,不仅不反思,还不满起来,她一双锐目冷冷盯着兰因,眼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给王老夫人剥着橘子,又联想从见面到现在,她一声“母亲”都没喊过她,她更是气愤非常,“她就这么容不得情儿,情儿去伯府才住几天,她就跟萧业和离!”

  “现在城中因为她和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情儿勾-引自己的姐夫才害得她跟萧业和离!”

  “情儿也是您的外孙女,您怪我厚此薄彼,您又好到哪里去!”

  兰因剥橘子的手一顿。

  她还未说话,身边却传来一声怒喝,“你——”

  似是被气急了,王老夫人一时竟忍不住咳嗽起来。

  “外祖母!”

  兰因变了脸,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橘子,走到老人身后轻拍她的后背。

  而另一边,王氏看着王老夫人咳嗽,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她跟着站起身,似乎想过来,又犹豫着站在原地,只是目光担忧地看着王老夫人,嗫嚅道:“母亲,您没事吧?”

  咳嗽声总算消停下去,王老夫人接过兰因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而后不等兰因说话,她便搁落茶盏,握着兰因的手看着王氏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对情儿的确没有对因因好,因因自小养在我的身边,即便是王家你那些侄女都比不上因因在我心中的地位。”

  “可我为什么这么疼因因,你难道不清楚原因吗?”

  王氏脸色忽然一变,她张口想说什么,可她还未开口,那边老人已就着前话继续往下说,“当初情儿走丢,你惩戒随行的下人,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因因的身上,你把因因带到……”

  似想到什么,她忽然住嘴,神情却变得悲戚起来,而屋中其余两人也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要说的是六岁那年,王氏把兰因丢在大街上的事。

  王氏脸色苍白,她张口想说什么,她想说那时她是被愤怒攻了心智,只要一想到情儿在外头受苦,而兰因却在家里享福,她就受不了……所以她才做出那样的事,可她,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想弄丢她,等回家之后,她就后悔了,即使没有苏妈妈,她也会让人去把她接回来。

  她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真的扔掉她?

  她只是一时有些受不了罢了。

  可目光与对面的兰因对上,看着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杏眸里透露出近乎于冷漠的平静,王氏忽然有些心慌,这一抹心慌让她无法开口,甚至在她的注视下不敢直视她,只能撇开脸。

  屋中静悄悄的,只有王老夫人疲惫悲伤的声音还在说着,“这些年,你对因因不管不顾,鸿骞又远在雁门关,因因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有爹娘兄弟为她出谋划策,可因因就我这个糟老婆子,你说我怎么能不多疼她一点?要是我也不疼她,她就真的太可怜了。”

  “你怪我厚此薄彼,我认。”

  “十根手指尚且有长短,当初我对你和你那些兄弟也不一样,可即使再不一样,也没有当街对自己的骨肉至亲动手的道理!”

  “你可曾想过你今天这一巴掌下去,日后因因那些下人会怎么看她?旁人又会怎么议论她?”

  王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许多。

  王氏脸色苍白,她自是没想过的,她这一路听了不少事,到汴京城更是听了不少流言蜚语。想到情儿这阵子受的委屈,她怒火攻心,怎么可能去想这些?

  “我没有让您不疼她……”她言语苍白无力,似是还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觉得她这次太过分了,她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们说,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一步,她这样让以后情儿怎么活?”

  想到情儿,王氏心里对兰因的怜惜散去,愤怒和不满又多了几分,只是碍着王老夫人在,怕她生气也怕她回头身子又不舒服,她咬了咬牙,“算了,我先去萧家把她接回来。”

  她说着便转身离开。

  王老夫人喊了两声也没能把人喊住,眼见王氏气冲冲往外走去,怕她回头出事,她只能让人跟着她一道去,一番折腾过后,她已疲惫不堪,直到手被人握住,瞧见身边站着的兰因,她才总算露出一点笑颜。

  可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她又生出心疼之色,她目光怜爱地看着兰因,“我的囡囡受苦了。”

  “不苦。”兰因却笑着,她就跟从前一样,坐在脚踏上,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膝上,抱着她的腿说,“看到外祖母,因因就一点都不觉得苦了。”

  王老夫人目光慈爱地抚着她的头。

  祖孙俩在屋中叙了会旧,等晚膳好了才携手去吃饭,等吃完饭,王老夫人想起先前在外头看到的身影,问兰因,“刚刚那个青年是谁?”

  她自然不会像王氏那样以为因因是因为这个男人才非要和萧业和离的。

  她自己的外孙女,她自己清楚。

  她只是有些好奇,因因从前很少与外男走得这样近过。

  “您不记得了?”兰因笑着问她,又把绞好的热帕递给她。

  “嗯?”

  王老夫人一怔,“难不成我认识他?”

  “是齐家。”盛妈妈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她笑着给王老夫人解了惑。

  “齐?”王老夫人神色怔怔,一会后,她忽然瞪大眼睛,“是采薇那个孙子?”见两人点了头,她立刻站了起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与我说?”

  “走走走,我也许多年没见她们祖孙了,没想到他们就住在你隔壁。”

  王老夫人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立刻要去做,兰因却有些担心齐家祖母已经睡了,正要相劝,侯在一旁的停云说道:“先前齐家来传话,若是老夫人不累的话,就去隔壁坐会。”

  见兰因目光看过来,她又补充一句,“大人已经和齐家老夫人说了。”

  兰因便也没再说什么,只侧头问外祖母,“您这会去吗?还是在家休息,明日再去?”

  她怕外祖母舟车劳顿,想着等她歇息好了再去。

  可王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兴冲冲的,哪里待得住?何况她那个讨债女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就算歇下也不安稳,便与兰因说,“走吧,我也很久没见我这老朋友了。”

  兰因便没再劝,扶着外祖母往隔壁去。

  到了那边,这对久别重逢的老友自是好一顿哭,兰因陪着坐了一会便把地方留给她们叙旧,她独自一人往外走,心里正奇怪齐豫白怎么不在,便见不远处玉兰树下,青衣男人负手站在那边。

  月亮在他身后。

  他在黑夜中笑着朝她伸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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